梅长苏(《琅琊榜》梁帝对梅长苏的那一跪意味什么)
谢玉被流放到黔州流石场,他离开京城前写下了用来保命的赤焰之案真相的手书,被挂在了莅阳长公主的腰间,当谢玉被流石砸死的死讯传入京城,梅长苏彻底为赤焰军翻案的契机已经到来。
太子景琰和梅长苏计划在梁帝的寿宴上呈上手书,作为谢玉之妻且是梁帝妹妹的莅阳长公主无疑是最佳人选,莅阳长公主虽以“于我何益”对此拒绝,但在景睿的影响和景琰许以不株连谢家人的承诺下,莅阳长公主担起了最需要胆气和无畏的“第一人”和开头人。
莅阳长公主缓缓走入金殿,她跪在地上,呈上手书,将谢玉的罪状如实陈述,尽管梁帝愤怒地叫她下去、住口、拖下去、闭嘴,甚至将面前的器具愤怒地砸过去,但她还是顶住了压力,揭开了赤焰之案的残酷真相:
13年前,谢玉与夏江串谋,令一李姓书生模仿赤焰军前锋大将聂锋的笔迹,伪造密告信件,诬告赤焰军主帅林燮谋反,欺瞒君主,此其罪一也;
为坐实诬告赤焰军内容,断绝往来信件的来源,谢玉率部伏击聂锋前锋营,令其全军覆没,并嫁祸林帅,此其罪二也;
谢玉在行军途中,谎称林燮要发兵发京城,骗得皇上兵符,与夏江伏兵梅岭,趁赤焰军与大渝军血战力竭之际,不宣旨、不招降,出其不意,大肆屠戮,令7万忠魂命丧梅岭,事后却谎称赤焰军谋逆抗旨,不得不就地剿灭,此其罪三也;
梅岭屠杀之后,谢玉与夏江利用林帅金印,伪造往来信件,诬告赤焰军谋逆是由祁王主使,意欲逼宫篡位,使祁王身受不白之冤,满门被灭,此其罪四也;
冤案发生以后,谢玉与夏江封锁所有伸冤门路,略知内情意欲上告者,均被意义剪除,所言不达天听,此其罪五也.
五条大罪,桩桩件件有谢玉亲笔供上,绝无半点虚言,还请陛下明晰冤情,顺应天理,下旨重审赤焰军一案。
莅阳长公主被梁帝的愤怒打断,蒙挚下跪请求梁帝听完,莅阳长公主说完并请求重审赤焰军一案后,霓凰以林家遗属,刑部尚书蔡荃、沈追为代表的众臣、纪王、穆青、言阙、景琰等相继站出来同意重审,一句句铿锵有力的“臣附议”,和梅长苏最后拿林燮与梁帝的过往,让梁帝终败下阵来,他一遍遍嘟囔“乱臣贼子…哈哈哈…乱臣贼子”落寞而无奈地离开了大殿,而梁帝,已然确定梅长苏就是林殊。
所有人静待梁帝下旨,梁帝单独召见了林殊,他答应林殊可以重审赤焰之案,但条件是梅长苏不能再站在朝堂之上,梅长苏毫不犹豫地答应了,并对着是他舅舅和姑父的梁帝说“从此以后,你我不必再见”,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,梁帝叫住了他,一边流着泪,一边对着林殊的背影跪了下来并解释他的无奈。我一直不明白,作为九五之尊,梁帝为何要向林殊下跪?重温《琅琊榜》,才懂这一跪的背后,到底隐藏着什么。
开脱
赤焰军之案的代价是极为惨痛的,7万忠魂,他们在死前击溃了大渝十万皇家军队,换来了大梁十几年的边境安稳,却也书写了大梁最惨绝人寰的自相残杀和波及甚广的惨剧。
主帅林燮惨死;林燮之妻、林殊之母的晋阳长公主持刀自刎于朝阳殿前;祁王景禹含冤入狱被梁帝一杯毒酒赐死、祁王府满门被灭;林燮之妹、祁王之母的宸妃林乐瑶以三尺白绫自挂悬梁,唯一幸存的林殊,蒙琅琊阁相救,历经削皮挫骨、内力尽失,以活不过40岁的身躯残喘归来。
这些人,哪一个跟梁帝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,就因为他的忌惮和怀疑,将往日的情分和血脉里的亲情悉数尽毁,只因:梁帝的皇权受到了挑战。
林燮是7万赤焰军的主帅,战力非同一般,而赤焰军以林燮为首且只听命林燮,林燮对梁帝派来的人不屑一顾而只重用祁王的人;祁王在朝中威望颇高,半数重臣向梁帝上奏皆打着“祁王之意”,甚至祁王下狱后,几乎半朝的官员都为他求情;林燮之子林殊自幼与南境穆府穆霓凰结亲,而穆家掌管南境十万铁骑;祁王朝堂之上与梁帝针锋相对,针砭时弊而建议裁撤梁帝直管的悬镜司。
可以说,在外,有军队和将领做靠山,在内,有文官百官为拥护,再加上祁王本身出众的才能和狂放,让祁王成为对梁帝皇权最大的威胁,正如沈追说过的“对陛下而言,祁王当年是不是真的反了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如果一旦想反的话,就随时可以反”。
而相比于祁王的能反却没有反而被梁王赐死,誉王真正起兵造反围攻九安山,梁帝却从未想要了誉王的命,有时候可怕的并不是既定的事实,而是那种隐在暗处,绕人心又扰人心的怀疑与忌惮,祁王的“随时能反”才是梁帝要除掉他的根源。
谢玉和夏江谋划陷害赤焰军一案,是他们俩的别有用心,却更是梁帝的纵容和默许,林燮和祁王就是梁帝心中最深的两根刺,不过是谢玉和夏江给了他拔刺的机会而已。
梁帝下跪,声泪俱下地向林殊解释:
你要相信,朕是受了小人的蒙骗,啊,林燮辅佐朕十年,你母亲晋阳更是朕的亲妹妹呀,朕抱过你,带你骑过马,陪你放过风筝,你记,记得吗?
对于梁帝而言,他有两种身份,是父,更是君。
是“父”,他的这一跪,有因年岁渐增而屠戮了亲人的愧疚,所以,他向林殊提及当年的温情;是“君”,他的这一跪,有因掩盖自己为巍巍皇权而绝情的罪行开脱,所以,他向林殊解释他是受了小人蒙蔽。
姿态越低,在明知自己无能为力扭转局势时,不过为了良心好过,为自己的罪行好开脱,他终究只是为了他自己,而已。
我始终相信,他有愧疚,但绝无后悔。
处境
为了揭开赤焰一案的真相,很多人做过很多努力,尤其是作为当事人,也是受害者的梅长苏,从依好友萧景睿的邀请来京城谢家休养之名为始,梅长苏步步算计,终将梁帝架在不得不屈服的境地。
而能让梁帝同意重审,我认为离不开这几个原因。
一是朝堂的局势。
赤焰一案后,不是没有人知道真相,也不是没有人保赤焰军、保祁王,而是所有站出来的人,要么被梁帝下令处死,要么心灰意冷地远离了朝堂,比如桃李满天下的太子太傅黎崇黎老先生,连梁帝都要高看他一眼,而他却为祁王仗义执言而被贬。
可以说,整个朝堂,想为赤焰军和祁王翻案的不在少数,不过是隐忍,等待时机而已。
当梅长苏和景琰万般谋划、当莅阳长公主声情并茂地当场阐述,所有在寿宴现场的众臣因为真相骇然,以蔡荃、沈追等正直的朝臣为首,看准时机,一句句“臣附议”响彻整个大殿,为梁帝重审赤焰一案层层加码。
静妃事后对梁帝说“赤焰之案,之所以一定会被推翻洗雪,除了我们居心叵测以外,还有另外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,真相,真相原本就是如此”,知道真相、懂得当下的局势,就再也无法阻止真相被揭露,朝堂之上,原本的一股的暗流,经过13年的挤压,终于撕了口子、决了堤,一发不可收拾地倾泻而下,荡人心魄。
二是景琰的成长。
赤焰一案,是隔在梁帝和景琰之间的一条鸿沟,所以,在赤焰案发后,景琰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受梁帝的待见,但从“麒麟才子”梅长苏选择辅佐景琰以来,先后拔掉太子和誉王为首的户部、刑部、吏部和礼部等各方势力,以致最后太子被废,誉王因起兵造反自尽于狱中。
而景琰,从见母妃还要请旨,到五珠、七珠亲王,再到最后被立为太子,一步步升级的背后,也是逐渐掌握朝政和关键军事力量的过程,景琰,已经无人可挡,梁帝,也不行。
所以,当梁帝怒不可遏地叫莅阳长公主闭嘴时,禁军统领蒙挚站了出来,所以,当梁帝大喝让御林军将莅阳长公主拖出去时,景琰的巡防营和东宫太子的府兵在外阻拦了御林军。
可以说,梁帝的大势已去,景琰已经崛起,而这是梁帝不得不面对的,他说“不知不觉间,一个监国太子,早已脱离了朕的掌控,禁军,巡防营都听命于东宫,兵部和京外的行台军都是他的人,朕虽然是堂堂帝王,却已经被他逼到了如此绝境”,而这才是梁帝重审赤焰之案最关键的因。
寿宴之前梁帝与景琰未下完的棋局,早已暗示了这场父与子之间博弈的最终结局,景琰胜梁帝败。
三是后宫的把持。
静妃,因景琰地位的越来越高和她娴熟的后宫生存之道,她从最初的次嫔、到静妃,再到静贵妃,当言皇后一再犯错尤其是和誉王合谋造反被废、越贵妃因太子被废品衔一再被降,静妃逐渐掌控了后宫。
而梅长苏和景琰要在梁帝寿宴上揭开赤焰军一案的前提之一,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就是:梁帝,他不知情。
所以,当寿宴之前越妃在后宫大闹,她不死心地直指静妃“是你,你在宫中摆布陛下,你儿子在外面串联朝臣,你居心叵测,谋夺了太子的东宫之位,还有林殊,那个林殊”,静妃听到“串联”,就知道有人在给越妃传递消息,静妃不仅将越妃关在了后殿,还清除了宫中为越妃传递消息的门路,梁帝并未听到任何的风吹草动。
可想而知,梁帝的处境:朝臣偏离、靖王崛起、后宫被把控,而这些看似已经超出了他掌控之外的所有势力,又成了一股最强有力的“联盟”,且同时站在了他的对立面。
梁帝,已然是不得不低头,这一跪,带着大势已去的无奈,更带着作为皇帝权威已然消逝的屈服与低头。
他最在乎的东西,在悄然中已渐渐被吞食,只是醒过来的时候,他已没了反击之力。
人性
梁帝萧选的人生,可分为两个阶段。
登基前,他身边有林燮和言阙,一武一文的两位挚友和异性兄弟,两人背后的势力和彼此间的情谊成了萧选作为皇子时最大的倚靠,尤其是林燮。
梅长苏在大殿中如此阐述林燮对梁帝的辅助:
景运26年,陛下尚是皇子,遭人陷害、屠刀悬颈,是你的同窗伴读,后来的赤焰军主帅林燮拼死找回证据面呈先皇,才救回陛下一命;景运29年,五王之乱血洗京城,当年林帅还是巡防营的一个统领,他亲率300骑兵,冲进军营,最终力保陛下登基;开文十年,西晋失守,金陵围城,又是林帅,自北境千里勤王,血战三日,方平京城之乱。
可以说,没有林燮,就没有如今的梁帝,林燮是助萧选登上皇帝之位最关键的人,而正因为这种最关键,也成了最后夺林燮之命的根源。
登基后,梁帝的身边,已无任何可亲近和信赖的人。
作为曾经的玩伴并同样辅佐他上位的言阙,不惜以株连九族的大罪也要在年终尾祭炸死梁帝;作为禁军大统领的蒙挚,最后在大殿上,公然与梁帝作对;作为贴身陪伴梁帝几十年的公公高湛,在梁帝因怀疑梅长苏是林殊而赐毒酒时,公然揭穿梁帝的阴谋;作为逐渐失宠的太子,在太皇太后的丧礼期间寻欢作乐,公然抱怨和谩骂梁帝的德行不好;作为最像梁帝的儿子誉王,在得知自己同时是滑族玲珑公主的儿子时,宁死也要起兵造梁帝的反。
梁帝,不得人心,众叛亲离,他真正活成了“孤家寡人”。
没有彻底得势时,萧选有作为朋友和亲人间该有的情与义;江山稳固之后,萧选,他就只是一代帝王,是一个将皇权放在至高地位而丢却人之常情的“寡人”,从有人推捧,到无人可信,是人性的逐渐丧失和对权力逐渐迷了眼的沉沦。
那曾经还有的人味,其实也成了梁帝不愿提及的痛,所以,不仅是权力上的,还是情感上的,赤焰军、林燮、祁王,都成了他的禁忌,所以,从莅阳长公主呈上手书之始到他答应重审赤焰军一案,他都未曾看过一眼手书,是他明知真相而不愿意面对,更是他无法直面当初还像个人的自己,他已经在皇权的浸染中变成了一个被权力和疑心操控的人。
他的这一跪,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,而是一个不得不承认自己犯错、不得不自揭伤疤的某种情感宣泄与人性短暂回归的“正常的人”。
那些陪伴他的朋友和亲人因他的疑心和忌惮而逝去,他自己从当初还有人情味的人逐渐变成毫无人情的帝王,他变了,他们因他而死,他自己,又何尝没有杀了当初的自己。
他们,回不来了,当初的他,也回不来了,这一跪,祭他们,也祭当初的自己。
梅长苏告诉靖王,他与外界的联络靠童路一人,是他对童路的诚信,将童路的家人交由江左盟照顾,是他对童路的手腕,他似深有体会地说:
人只会被朋友背叛,敌人是永远都没有出卖和背叛的机会的。
往往,比起与敌人的正面厮杀,被朋友,抑或亲人背后出其不意的一刀更显残酷与惨烈。
林燮、林殊、祁王等,他们给了梁帝背叛和出卖的“机会”,而梁帝,也做了他一代君王最真实,也最现实的选择,无情又寒人心。
一声叹息。
为赤焰军,为祁王,也为梁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