决定人民币汇率的长期因素没有变
自今年一季度以来,我国经济从疫情中加速恢复,美联储连续加息,全球流动性紧缩,贸易增长放缓,诸多因素导致人民币(7.1700, -0.0163, -0.23%)震荡走弱。截至6月30日,人民币汇率中间价报7.2258,创下年内人民币对美元新低。不过,6月30日人民币汇率指数CFETS为96.74,与2月3日的99.86相比,跌幅只有3.12%,处于合理波动范围内。不难看出,此次人民币贬值很大程度上是美元自身升值因素造成的,美元指数(100.5226, -0.0664, -0.07%)上涨放大了人民币贬值幅度。
近期美元一路升值的因素主要有三个。一是较高利率支持美元升值。高利率引导短期国际资本不断流向美元资产,推动美元指数一路攀升。人民币与美元利差反转,成为人民币对美元贬值的关键因素。二是市场预期强化了美元升值。一些机构、企业和个人在离岸市场做多美元,加速美元升值的自我实现。三是基本面改善支持美元升值。美联储坚定的加息措施使得银行信贷规模缩减,物价下降,美国商务部将2023年第一季度实际GDP修正值上调0.7个百分点,支撑美元继续走强。此外,俄乌冲突造成能源、粮食等大宗商品涨价,增加了美国的出口收入。
与此同时,长期来看,支持人民币升值的根本因素没有改变。首先是较高的经济增长。今年我国已迈入创新型国家行列,经济发展保质增量,第一季度实现4.5%的增长,在积极的财政、货币政策刺激下,第二季度有望实现更高的经济增长,为全年实现5%左右的增长夯实基础。我国经济增长显著快于主要经济体,为人民币币值坚挺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。
其次是高水平开放。我国继签署RCEP后,积极申请加入CPTPP和DEPA协议,主动对接更高标准、更高规则的贸易和投资协议,进一步促进贸易投资便利化,扩大数字经济和数字贸易优势。在对外投资推动下,1月份至4月份,有17个阿拉伯国家与我国双边贸易额实现正增长,9个国家增幅超过15%。随着贸易结构进一步优化,我国成为最大汽车出口国,巩固了贸易大国和强国地位。
再次是国际收支基本平衡。今年第一季度我国资本和金融账户逆差763亿美元,储备资产存量3.4万亿美元,规模位列全球首位。这就意味着我国总体上外汇供大于求,人民币汇率从根本上没有持续贬值的市场基础。
此外,人民币国际化有序推进也是重要影响因素。当前,SDR篮子货币中币值最稳定的人民币已成为不少国家的国际支付货币。今年3月份,人民币在中国银行代客涉外收付款中的占比升至48%,人民币在中国跨境交易中的使用首次超过美元。随着经营主体更多使用人民币结算,外汇市场供求数量和结构进一步变化,汇率风险对实体经济的不利影响下降,我国承受人民币汇率波动的能力将进一步增强。
人民币汇率的决定因素十分复杂,既有一些长期的、根本性的因素,又有一些短期的、关键性的因素。从上半年的经济运行情况看,决定人民币汇率长期趋势的根本因素并没有发生变化,只是一些短期的、关键因素影响了市场预期,引发人民币汇率出现超调。人民币汇率有望逐步企稳,随着市场情绪的平复和理性的回归,人民币汇率很快就会转向经济基本面决定的长期均衡水平,进入震荡升值和上行期。
基于此,需客观冷静看待人民币汇率的双向波动,抓住主要矛盾和决定人民币汇率变化的主要方面。经营主体应该提高对人民币汇率扩大弹性、双向波动的适应能力,加强外汇风险管理,坚持汇率风险中性的原则,基于实需进行套期保值,千万不能心存侥幸,妄猜人民币汇率走势,进行赌博投机,避免非理性投机带来的汇率风险和不必要的损失。央行要高度关注美国的货币政策溢出效应,运用数字技术监控短期资本、股市和债券跨境流动,健全市场沟通机制和人民币汇率的预期引导机制。尤其是要适应人民币国际化发展需要,大力发展人民币离岸市场,拓宽离岸市场的深度和广度,从境内外两个市场优化配置人民币资源,形成离岸在岸联动性更强、更加合理的人民币汇率。
(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副所长、教授)